#Moonlight

Summary:当罗伊斯不在他身边时,莱万会想什么。 Waring: 沿用《babysitter》世界观;涉及一定量不安描写 CP: Leweus

永远,绝不在启动植入体时摘下隔绝面罩,这是莱万在病房里学到的第一课。 很小的病房,像监狱的病患拘留室,只有一张床和必需设备,只是他的手脚没有被拷上,可以自由活动。他能醒来麻醉药效过了,心跳脉搏都在往上跑,疼痛自脊椎尾端向全身发散,痛得他恨不得将自己剖开,扯出所有内脏神经,抖落破麻袋一样抖空自己的皮囊,勉力换回几分清净。然而他痛得蜷缩在床上冷汗一身一身的出,每块的肌肉无意识痉挛抽动,通电一般。床单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床架在抖,尽管很久以后莱万只意识到是当时的自己在抖。 他对于这份痛楚无能为力,也没有外力救援,万幸他还有理智捡起训练时的内容,如果有力气他会先给自己狠甩一巴掌,冷静,观察四周,做一切能做的,呼吸,一、二、三。对痛苦的忍耐高了些,莱万决定睡一会,保存体力。再一次醒来,是因为口干,仍然没有人,按下呼救铃也没有响应,只能自己动手。 侧身滑下床,避免扯动后背伤口,到现在他还没想起自己遭遇了什么。没有鞋,光脚踩在地面上一阵发软,避免摔倒,莱万移动的动作很慢,每走一步就挥舞着手试图找到平衡点,就这样挪动到了门口,手握上门把手往下扳,没有上锁,打开了。 那是他第一次使用植入体,敏锐的听力和嗅觉暂无信号,任由门外的空气夹杂着声音和气味涌入。最先最先察觉到是倒映在对面病房玻璃幕墙上,莱万看到了将近三十年非常熟悉的脸,黑发眉眼细长低垂,会是很好说话的人,鼻梁高挺,嘴角紧抿下弯,仔细看会看到一条唇线上有条疤痕,是训练时的遗留物,他被加了铁块的训练靴踢中侧脸,大半个人飞出去,唇上被砂石划破。救治时,脑震荡更麻烦,唇上的小伤疤没人当作是一回事。奇怪了,为什么能看得这么清楚,视线上移,头顶上竖着一对尖耳。 一瞬间意识回流,按到了潜在生理信号。 莱万甚至能听到血液涌动的声音,心脏接受体内激素加速,泵动。鼻腔发热发酸,莱万抬手去碰,眼睛充血只看到了一片红,接着喉咙上下抽动,一口血涌出来,他反应过来,仰头捂嘴试图止住,血液倒流到喉头,又被下一股血推出去,莱万被呛到了,拦不住,吐了一地,低头看病服上也有。接着他一头往前栽,昏迷间能看到有人推着并着向他跑来。 忘了哪次闲聊说起来了,才知道每个人都有着相似经历,醒来,外出,不适应骤增的信息输入,再次昏迷。曾经是受害者的莱万也加入了这种恶劣的观看行列。他可不像罗伊斯愿意在年轻人的耳边念叨一千零一回启动植入体时不要摘下隔绝设备。无论换了几个部门,他都是公认的难搞,头衔从“长官”到“老板“似乎是不可逆进程,外派驻军憎恨所有特遣监管部门,毕竟没人喜欢屁事没干,背上一打的黑锅。莱万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心黑手脏美名在外,好不好接触的第一印象都是胡闹。他喜欢这种一劳永逸的方法,让新兵们死一回,自然牢牢记得了。 工作犬不同于其他犬种,百里挑一,服从是第一天性,每条指令要记到骨头里,如果记不住,总有辅助工具来帮忙,这个实验就是安装在犬只项圈里的电击设备,违规是要受到惩罚。 杜宾本就是军用犬,应用场地没有限制,但总比不过从原生沙漠穴居物种的猫科动物,莱万总是需要大量的水分和大口呼吸的空气才足以维生。 他从哨站走出来,不用锁门.走累了,就停下,抬头望星空试图定位,看了眼觉得无趣,干脆原地躺下。 启动植入体,尖耳抽动,心跳加速体温上升,而后他解开了脸上隔绝面具的背后扣。 轰的一声,有宇宙大爆炸。 他经验丰富,早早躺下,给骤然失去意识的自己一个缓冲,不至于一头栽下。这里太过空旷,泛着银光的沙漠看不到边,抬头是群星闪烁,没有城市造物的光污染,闪耀的星空重想要随时坠落下压,这才是真正的不夜城,走动间,一条蛇自他身边滑动而过,他既不是食物也不是猎物,闻起来快要死掉,咬一嘴都觉得浪费毒液,两厢不打扰。 他在哪?莱万想。受伤的,离开驻地的罗伊斯会在哪。 罗伊斯的运气一直不太好,抽签排号买鞋这种好事永远轮不到,喜欢的人阴差阳错的留不下,他是蚂蚁落入宽广大河,一路被砸的头昏脑胀,依附枯枝败叶上下浮沉,久了也能说一句算了。旧伤频发百病缠绕,通勤率不客观,现在的位置迟早到头。莱万冷心冷性,真的也没办法对罗伊斯的遭遇说一声活该。迟来的青春期拖住他入行的路,好不容易入行了,新东家,内网代号是个马头的驻地面临业绩不够也要解散前景。 植入体的技术刚结束了临床阶段和情报封档,开始投入实战,当然明面不会有这么荒谬的破事,私底下,公的私的,自愿的强迫的,总会有申请书投递在实验室里。 于是开始了罗伊斯漫长的手术生涯。 两人组队的时候,罗伊斯探路,莱万押后,MP5的枪口W型上下移动潜行。莱万抽空看一眼罗伊斯的身形,矮一些,全身被装备包裹,看似无坚不摧,可是骨头很脆,只要撞上重物就会断掉,一截一截,做手术要拉开长长口子挑骨碎。 潜入行动时,莱万的心脏停住玩了一个高空跳伞,经历多了学会控制植物神经,测遍了测谎仪器,心跳频率恒定,把自己活成了机械。偶尔,总有一点的失重感,胸腔腹腔被粘膜包裹挤压出最后一口空气。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莱万对着罗伊斯比划着,像断掉的肋骨插进肺。 罗伊斯听了,做了一个深呼吸,呼出的二氧化碳是热的。 莱万多多少少有过一点冲动,要不要做点什么,弄死或是弄残,离开吧,别在这个狂躁的世界再增加这么多的噪音。 他跪在地上,双手掩着尖耳,头用力的往沙地上撞,一下一下,咚咚咚,沙漠难得有了噪音。 沙地上有两块血迹,一个是他额头的伤口,一个是鼻腔承压过大爆裂的毛细血管。他比以前有出息,过载后脸上的血迹用一张湿纸巾就能擦干净,听说第一次在病房门前留的血,用漂白水擦了三天还能闻到血腥味。莱万懒得搭理来后勤的抱怨,怎么不抱怨实验室一次安排太多的实验体醒来。 莱万不愿意动,躺着,星空变成红色的。 罗伊斯好像不在这片沙漠,莱万的心脏没有停住又下跳,只是很普通的过载,给多一个节拍都懒得。 这次轮值到了总部。 官僚们都有看衣服下菜的破毛病,莱万再不愿意,也得换上一年用不上一会的定制西服。 登记,空等,期间和一位后勤聊电话,说要不要一起吃顿饭,本质是相亲。上司永远更倾向提拔有家庭的人士,能建立亲密关系的人多数是性格稳定,隐形条件加社会偏见。莱万正值状态巅峰的年纪,不抓紧时间和机会就没了。找同行结婚也是有个好处,至少不着家不用想一百个谎话掩盖。 莱万翻着日程表看腾出哪个晚上吃顿饭,没等他反应古来,手指敲了拒绝的信息回过去,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气味也不是声音,就是工作犬的牵引带被不轻不重的一提,接到指令的他贴身随行。 服从是第一天职。 莱万站起来身走过去,部门轮值都是大规模,自上而下,除了几个权限之外的长官,自上而下都得动。 报告当天的大厅总是很热闹,一眼望去都是人,莱万找到了最快笔直的路径走过去,手先搭上了罗伊斯的肩膀,才对同国籍的前同僚点头打招呼,然后看着罗伊斯笑,问“身体还好吗?” 在大黄蜂任职的人都有被人当跳板的经验,前同僚是个体面人,还愿意给个笑。 罗伊斯回头看莱万一眼,脸上很干净,没有表情,好像莱万出现在他身边是比呼吸空气还要自然的事清。 远处有人喊罗伊斯的名字,他的性格好,四处都是朋友。 被人问话,自然应该回答,罗伊斯说“还好”,抬手对着远处招手,再没看莱万,转身走了。 是因为看的人少了,才显得沙漠的景色尤为罕见珍稀,看习惯的人只会抱怨高温难熬,像看久星光,总要想着月光,最好是冬天里,照耀着雪山林间,月亮有着不圆满的残缺的形状,但是月光干净清澈,毫不吝啬的洒下来。他想起在清迈的泼水节,哗啦啦的一盆水泼出去,触目所及的都是银光。橘黄的烛火点了半边天幕,高悬的月亮是冷的是银白的,是不可独占的,是记忆里私藏的。 莱万有点开心,年纪大了,他变得意外的好满足,手搭上背,说几句话,最好能保存一年两次的频率,如果能到老到死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