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 Check

*搞搞关心则乱的前任西皮 CP:豆腐丝 Rate:R

罗伊斯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使使劲,动弹不得。他的手被莱万的手抓着,手心贴着手背,捂出一层汗。他又一次挣扎,莱万的手毫无响应,力度不松不紧。罗伊斯想起了小时候订牛奶,乌鸦啄穿了锡纸盖,头一点一点撒了一地的牛奶,剩下大半瓶便宜了附近的野猫。他被睡眼惺忪被母亲喊出来拿牛奶,看到猫崽头卡在瓶子,毛发凌乱,挣扎的四仰八叉。活像现在的他。

他做了第三次努力,莱万终于说了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别怕,没事的。”

罗伊斯不想和他说话,但是挣扎的动作被误解成是害怕,他总要为自己辩解一句“我没有害怕,你能不能松手”然后开始第四次挣扎。

”我怕“说完,莱万一股无名火起,牙齿磕磕碰碰,什么都没说,手也没放。

“你怕你就先回去”罗伊斯继续第五次挣扎“你的手机都震了一天,回去吧”

“我走了你害怕怎么办”

“我都说了没怕”

对话进入了死循环,罗伊斯没忍住脾气,带着钢质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站起来居高临下给莱万下指令”你在这里也没用,回去”

“坐下”莱万拉拉他的手“你打扰到别人了”

环视一周,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候诊的病人、路过的医生,陪伴的家属,远处还有人从角落的科室里探头出来。

罗伊斯脸红了,低声对着周围道歉才坐下来,还特地跟莱万之间隔着一道十厘米的间距。莱万没管他,自己坐过去,抓着罗伊斯的手塞进的自己口袋了。医院里暖气充足,摘下围巾,脖子一圈薄汗,更别说手被人紧抓还被塞进口袋。不抓着,手指不自觉开始筋挛,太紧张,怎么都不自在,像他自己说他怕。

医院走廊什么事都能发生,更别说汇聚半个医院产妇的彩超区。罗伊斯和莱万那点小动作没了后续,连上护士们更衣室八卦都不够格,除了两个人长相足够英俊。

显示屏上跳出了一个号码,罗伊斯还在刷ins,看起来像个没事人。莱万撇了一眼,ins主页飞快往下滑,照片还没刷出来,更别说看清内容。他握了握罗伊斯的手说别怕。

”我没怕“罗伊斯收起了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号码,又看一眼屏幕上的进度,又拿出手机继续刷,这次是看油管上的游戏视频,看了大半天硬是没想起之前拍着桌子骂续作一生黑。

你没怕,上次在医院门口蹲在半天没站起来的是谁——一个好的陪病家属要做的是安抚病人的情绪,而不是让他摔东西走人,莱万忍住这句话,换了另一句”你无聊的话就继续玩,我看着号码”

身高180,说不上多扎眼,也是踩在平均值。可是身高180的人在医院绿道的长椅蜷着身子缩成一团,整张脸埋在双手间。这么大一个人看着真可怜。莱万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认出来那个人是罗伊斯。他帮姐姐叫好了的士,从门口一路跑回去,护士姑娘在他背后喊注意点,他也没停下步子。罗伊斯还在椅子上。

莱万走过去,半蹲在他身前问怎么了。

罗伊斯抬起头。平日里他毫不吝啬用自己好看的脸摆出各种表情,生气的开心的恼怒。平静的麻木的这些词离他太远,远得没人知道罗伊斯还有这样的表情。

莱万伸手去碰他的眼睛,眼圈是红的,没有眼泪。手心顺着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一个不停不停不停被打气的气球,临近爆炸边缘,紧抓着充气口的手突然松开,会发生什么?噗的一声,气球窜逃到空中。

罗伊斯定的是当天往返机票,行程掐的刚刚好,第二天还能准时上班。莱万没说什么,拿过他的手机改签的改签,请假的请假一气呵成,俨然家属。如果是半年前的确能这么说。他带着罗伊斯去吃饭,领他回家留宿,软趴趴的气球鼓不起拒绝的力气,在主人房里一趟,睡着了。

莱万在客厅打了一晚电话,把报告片子塞进邮箱里发出去。得到的答复十分一致,最好的结果是初期,药物控制调整作息,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差的结果的说不准,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天一起来送了罗伊斯去机场就回公司申请用年假,他没睡好,后脑勺那块骨头跳着疼。

相比较下,慕尼黑医院的水准还是好些,罗伊斯拎着行李箱住进了酒店又被他拎出来。他列了长长一张清单,医院专家什么都有,慕尼黑不行就去其他地方,美国的医院有不少更特殊的案例都能治好,总有办法的。

预约到复诊的时候,莱万松一口气,虽无大赦,尚有小捷。罗伊斯在桌上放了一杯水,伸手在莱万头上摆弄,试图遮住新长出的白发。

”63号,罗伊斯先生“护士喊了一声,罗伊斯还没反应过来,莱万抬起手”这里“他牵着罗伊斯往柜台走,罗伊斯登记好了信息,往房间里走,男朋友这个身份还不够格进去,更别说是前男友,莱万只能松开手,说”没事的,只是拿报告而已。”

罗伊斯点点头,分手以来第一次这么好说话。

他的胃里被塞进了铅质的沙漏倒计时,沉甸甸的,压着难受,抽烟喝酒怎么都压不下。也比最差的结局好,至少他不用在某一个普通平凡的日子收到了消息,他好看的前男朋友因病逝世享年30岁。再见面是在葬礼,他拿着一束百合丢进坟墓,然后被一铲一铲的泥土掩埋。

办公室打开门,罗伊斯走出来。莱万深吸一口气迎上去。没事的没关系的,德国不行就去其他国家,西医不行就试试中医,再难的病都能被治好,我们一起总能从死亡手上脱逃的。

罗伊斯的神情很困惑,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马尔科?医生怎么说?我们该怎么做?”

“医生说,我很健康”罗伊斯说完这句话,总觉这句话不像自己说的,体检报告上大写加粗的指标刺的他几天没睡好。然后是去预约医院的复诊,结果同样不乐观,甚至被告知需进行手术切除。在家人的建议下才去了慕尼黑做更细致复查,如果慕尼黑的医院也要求手术,那就接受现实。

“彩超出来的片子上,只有小颗粒阴影,直径不大,不会影响任何生理机能,也不会造成器质性病变。就平时注意作息多运动多喝水就好了,Lewy,医生说我没事”罗伊斯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莱万没有回答他,只是往前走一步,抱住了他“我觉得你的没事是我用心脏衰竭换回来的”